序一 光明的未来
○张志雄
在2006年春的中国首届私募基金大会上,我听到了但斌的演讲中引用了北岛的散文《时间的玫瑰》,很是诧异。我也爱北岛的诗,更爱他的散文,因为后者在雄浑中有静气,意境深远。我似乎找到了知音。
不过,我很快领悟到,但斌抒情诗般的演讲背后,有一个深刻的思索,那就是我们如何穿透时代的迷雾,看到未来?这不仅关乎投资,也直指人生。
我与但斌是同时代人,他只比我小一岁。从成长经历来看,我们在20世纪80年代极度乐观,享受着人文或文化思潮,但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,大部分人陷入迷惘,然后又迅速投入急剧转型的经济社会,焦虑困惑是难免的。记得90年代中期的一个晚上,我与当时在《战略与管理》杂志工作的余世存先生电话聊天,一个在北京,一个在上海,谈得很久。余世存对中国的未来似乎很悲观,我的意见则是,如果你这么悲观,不如出国,何必呆在国内活受罪呢。我不想离开中国,就“赌”它有个光明的未来,积极行动起来吧,否则,一定得不偿失。十年过去了,余世存也出版了畅销书《非常道》,尽管他还保持了一贯的爱思考的习惯,但过得也不错嘛。( http://www.dzb.com.cn收集整理)
进入21世纪,中国社会没有安静下来的意思,我们也只能随之成长,并经常为高速成长而不安。人尤其是中国人,几千年多灾多难惯了,遇到了大好日子突然来临,惶惑也是很正常。更何况,自从鸦片战争以来,中国人运气更是不佳,国际大气候好,我们倒霉;国际大气候不好,我们更倒霉。而这轮全球化(全球化不是今天就有的,20世纪初全世界也有此机遇),中国成了不多的受惠者,当然欣喜若狂之余,会担心好日子还会有多久。毕竟古语云,由俭入奢易,由奢入俭难嘛。
做投资也是一样。我们说起长线投资,就以美国为例,确实很成功。可如果在20世纪初做投资,选择阿根廷或俄罗斯等许多国家,长线投资就很失败了。要做长线投资,这个市场所在的国家必须繁荣昌盛。比如,人人都说可口可乐公司是多么的伟大,市场占有率从美国而欧洲而亚洲而全球。事实上,可口可乐真正的成功之处是它成了美国的象征,只要美国好,可口可乐就好。我们亲眼目睹了冷战结束后,可口可乐冲向苏东及中国市场的劲头,背后代表着美国“文化”的胜利。但我现在就不看好“可口可乐”,因为美国变得横行霸道,可口可乐形象大跌。说白了,可口可乐不就是糖浆水嘛,我们中国人还是喝茶吧。
所以,但斌反复在谈论中国的美好未来,也就是表达了对投资中国最重要因素的关切之心。“时间的玫瑰”,必须是好时光才能让玫瑰静静地开,如果是坏时光,那就荆棘丛生,度日如年了。
但斌在本书中写了许多值得玩味的思绪,这儿再补充一个让我印象较深的对话,那是在半年前的深圳,我问但斌,如果你觉得房价与股价高估,为什么仍要拿住。他回答说,因为我们不知道还有哪些仍在影响价格的因素没有考虑到。我觉得这比他强调要看得长远才能做好投资的见解更为聪明。比如,不要说2002年,即便是2005年,我都没想到深圳房价能炒得那么高。我自以为了解了影响房价的决定因素,但还是没考虑周全。这说明我们必须永远保持必要的谦逊,不能自己搞不懂就说人家疯了,至少在你搞清了人家疯狂的理由后再这样说也不迟。( http://www.dzb.com.cn收集整理)
但斌和我都是完美主义者,也是信奉价值投资的同道。完美主义者对自身的要求很高,也比较单纯,是好事。可也有欠缺之处,就是容易高调从而引起别人的嫉妒,正如巴菲特的合伙人芒格所言,嫉妒是十诫之首,人们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。嫉妒会让人没来由地加害于你,引来不少磨练和苦难。另外,完美主义者还会提高别人的预期,一旦预期达不到,也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。在这方面巴菲特是个大师,他每年股东大会和股东年报总在降低投资人的预期上做足功夫。在资本市场上,预期太高一般不是件好事。
在写这篇序言时,中国股市也进入了一个敏感的时期。对大多数人来说,又有一个对未来判断的问题了,而但斌可能还是不以为然,他仍要看得很远很远。我希望他是对的,即便我做的是相反的选择。
2007年8月28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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